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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城小说网 > 综合其它 > 北极村童话 作者:迟子建 | 书号:44640 时间:2017/12/6 字数:3674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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姥姥是要早起,姥爷打更回来,才早上五点多钟,她就要做好了饭。我不再问她,等她睡![]() ![]() 这夜一,我做了一个梦。梦见东头的大木刻楞房子里住着一个老太太,她站在⻩灿灿的葵花下,抛给我好多好多的石子。她告诉我说,这些都是黑龙江的石头。她还说,她要把这些石头磨得圆圆的,用锭子扎出眼,给我穿个项圈戴。 天大亮了,太 ![]() 院子里,飘着鱼腥气,小舅坐在木墩上挤鱼。鳞光一闪一闪的,像星星在跳。他挤完了,拌上盐,串上铁丝,挂在墙上。 小 ![]() 这样做,小舅一⾼兴夸我,我可以就势要两条小鱼,给傻子吃。 吃了饭,各自忙各自的了。 我沿着⼲得裂了 ![]() 房门开着。在我记忆里,它似乎从来没开过。可它今天确确实实开了,不是梦吧? 走出来了,是一个⾼⾼的、瘦瘦的、穿着黑⾊长裙、扎着古铜⾊头巾的老 ![]() ![]() 她一步步地移过院子,推开园门,贴着⾖角架过来了。 我站在苞米地,她站在那里,隔住我们的,是一排低矮的、倾斜的、已经朽了的柞木。 我的心打鼓似的咚咚直跳。 “小姑娘,小姑娘。”声音很慢,有些迟钝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?” “我采猪食。” “采什么菜啊?” “灰菜、苋菜、车轱辘菜,还有钌铞儿、朱香芽!” 她格格⼲笑着,嘴不停地动,好像在嚼什么:“采猪食,怎么不拿篮子呢?” “我先采,放在这。中午舅舅来取。” “几岁了?”“七岁。”“上学了吧?”“没有。”“愿意识字吗?”“愿意!” 回答得⼲脆利索,我想她一定会満意的。 她把着柞木杆子,我也把着。我仰着头,她低着头,我们的眼光相 ![]() ![]() ![]() 我用手在脖子周围比划着。她先是睁大了一下眼睛,随后拨着障子,伴着一阵咔嚓咔嚓的柞木杆倒下的脆响,她倾着⾝子过来了,死死地搂住我! “是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“ ![]() ![]() “能。能磨圆的。”她肯定地点点头。 “那就好了。”我放心地笑了。 不知不觉,我跟着她,穿过菜园,来到院子,走进屋门。 屋子不大,却很于净。墙粉刷得漂⽩。正房里,最引人注意的是一个黑⾊挂钟和钟下面的紫檀⾊桌子,桌子旁边是一把黑木椅。 她按我坐下,拿出冰糖,摘掉那条古铜⾊的三角巾,连连转了几个圈,对我说:“吃吧,再给你烤⽑子嗑去。” 她到厨房去了。不一会,她用铁片托着⽑子嗑出来了:“吃吧,香,新烤的。” 她兴致 ![]() ![]() 我看着她起舞,跳得又快又急,全不像姥姥,就连 ![]() ![]() “ ![]() ![]() “大哟。” “我姥姥怎么是小脚?走道像鸭子,一扭一扭的。你的脚怎么大?” “长的呀。 ![]() ![]() ![]() 她翻出了扑克、跳棋、识字课本、陈年的蚕⾖,満満地堆了一桌子。 她说她要教我识字、唱歌、剪窗花、做面人。她跟我说,上她这里来不要对别人讲。 当然,我全部同意了。 回家路上,我看着天也想笑,看着地也想笑。每一片⽩云,每一片绿叶,都那么亲切。我哼着歌,踩着发烫的土地,蹦蹦跳跳回来了。 傻子 ![]() ![]() ![]() 午饭后,空气更加热燥、沉闷了。不一会,起风了。云变成了淡灰⾊,挤成一堆,抱成个铅灰⾊的大团。 风逝了。燕子呢喃而下。细细的雨丝像一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姥姥⾼兴得磕了三个头,不住地叨叨着:“没⽩求雨,可不,说来就来了呢。”她走到窗前,満心 ![]() 我望望窗户:窗子关着,雨⽔顺着玻璃一道道地往下滴。那么,姥姥是奋兴得落泪了。 我搬了个小板凳,站在上面,把着窗台向外望:雨下得更大了、更急了,地上冒起好多⽔泡,像我踢毽子用的铜钱。 我在想东头的老 ![]() ![]() 对了,她怎么就一个人呢? 我真想立刻就弄明⽩它。我想问姥姥,可一想起老 ![]() ![]() 大雨停了。草丛中的蚂蚱蹦得 ![]() ![]() ![]() 姥姥抱柴做饭了。厨房里传来烧火的僻啪声和嚓嚓的切菜声。姥爷从炕上爬起来,穿上长统靴,拿着铁锹,跳到猪圈里起粪去了。 我穿上塑料凉鞋,向老 ![]() ![]() 山雀赶在我的前面蹦着。它们好像刚出窝,还不会⾼飞,只是贴着地面,吃力地抖动着稚嫰的翅膀。东北角,扬出一条彩虹,像是一座五颜六⾊的桥。 我屏住气推开那扇门。我怕老 ![]() ![]() 是开门使屋里亮了,还是我不小心弄出了声?反正,她马上发现了我。 “噢,好大的雨,雨好大呀!” 她奔过来,蹲下⾝,拍着我的脸蛋。 “ ![]() ![]() 她努着嘴,紧眨了两下眼睛,端着肩站起来,慢慢转一圈,又突然蹲下,惊叫道:“看对了。是像喇叭花。聪明的乖乖!” 她抱起我,推开门,绕到房后,放我到地上。 这回轮到我惊叫了。野草中开着五颜六⾊的牵牛花。 ![]() ![]() “咋了?咋了?” “蜂子!我怕蜂子!” 她笑着,抱起我,用手抚着我的脑门,边走边唱道:“⻩蜂好,⻩蜂好,⻩蜂不蜇我的小宝宝。给你花粉吃,给你好花粉,只要你不来,吓我的小宝宝。” 我笑了。见我笑了,她也笑得更厉害了。⾝子不住地抖着,我趁势滑下地,噔噔地跑进屋。 她端来一盘新煮的蚕⾖,一颗颗地把⽪剥掉,再把它一颗颗地送到我嘴里。那⾖又香又软,我忘了回家。 “ ![]() ![]() 她略微仰了下头,眼窝里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,又没有了。她往嘴里塞着蚕⾖⽪,又慢慢吐出来,弄了一裙子。 我这样问,老 ![]() ![]() “嗳。”我答应着,站起来,磨磨蹭蹭地向门口走。推门时,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。 “倒忘了问了,叫什么名儿啊?”沙哑的、夹着痰的、含糊不清的声音。 “ ![]() 她又发出一阵骇人的笑声。吓人的老 ![]() ![]() “跑哪去了?一天不着家!喊你姥爷吃饭。”姥姥把刷锅⽔倒进猪槽里,尖着嗓子招呼我。我放开傻子,木木地走向菜园。 姥爷光着大脚片子, ![]() ![]() 我捂着 ![]()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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